在女性遭受性骚扰甚至被攻击的事件相继被报道之后，仍处于萌芽状态的虚拟现实空间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许多女性发声表示在使用Meta旗下的Horizon Worlds及其姊妹平台Horizon Venues时遭遇性骚扰和性侵犯。

Meta，原Facebook公司，于去年12月向新的虚拟现实平台Horizon Worlds敞开大门。该平台作为所谓的元宇宙的一部分，被宣传为用户和朋友以虚拟人形象聚会的场所，用户能够通过佩戴VR头显进行会面、交谈和互动。

但没过多久，这个平行社会就开始反映出一些现实世界中存在的问题。几周之内，许多女性站出来发声，抱怨Horizon Worlds及其姊妹平台Horizon Venues中存在性骚扰和性侵犯。

Meta的社区标准不允许此类行为的发生，但规则执行上的难度，加上VR的匿名性和新生的社会结构，引发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样的空间对女性来说是否安全？

虚拟空间中的性骚扰是否真实存在？

当攻击和骚扰等词汇开始被用来描述虚拟环境中的一些行为时，此类事件的规模被假设必须低于现实世界中的同类事件。然而，部分女性对此类事件的叙述却令人十分痛心。

在她们的描述中，部分女性曾遭受过男性虚拟人的“咸猪手”甚至“强奸”，而其他人则在没有进行任何干预的情况下旁观。其中一位女性在描述了她所经历的事件的严重程度时表示，自从事件发生后她就一直感到很焦虑。

Meta和其他一些在VR和XR（扩展现实）领域工作的公司所构建的替代现实，顾名思义就是让人感觉很真实。然而，由此产生的必然结果是，替代现实中的暴力虐待也让人感觉非常真实。

“XR环境影响我们认知方式背后的神经科学表明它给我们带来的感受实际上是真实的，”人权倡导者和VR专家Brittan Heller表示。“我们在VR中体验某个事件的方式会被我们的大脑阐释为就像我们在沙发上并排坐着一样真实。因此，当公司将虐待情况视为类似于在基于文本的社交媒体上阅读令人讨厌的内容时，情况就不一样了。这就像有人坐在你的客厅里并准备袭击你，而这就是你的大脑阐释这类事件的方式。”

把责任推给女性

Meta最初对待这些投诉的反应遭到了很多批评。公司的一位代表表示，投诉人没有正确使用那些可用的工具去屏蔽或举报违规者，也没有将平台设置静音或使用“安全区”功能来阻止不必要的攻击行为。

Heller表示：“我认为平台有向受虐目标推卸责任的倾向。从社交媒体的早期开始，我们就已经看到了这个现象，受害目标，尤其是女性，她们只被告知关闭她们的电脑屏幕，现在连VR也是如此。”

Meta姗姗来迟地引入了一个“个人边界”选项，在默认情况下这个选项是开启的，它会在用户的头像周围施加至少一米的距离。Meta表示这将有助于制定行为规范。

批判家对Meta似乎未能预见到不可避免的情况表示困惑。

五年多前，一位名叫Jordan Belamire的女性写下了她在HTC Vive系统上玩VR射箭游戏QuiVr时遭受攻击的经历。“我在多人游戏中待了不到三分钟，这期间一直都有“咸猪手”伸向我，”她写道，“更糟糕的是，那种感觉非常真实、让我感觉被侵犯。随着VR变得越来越真实，我们该如何确定从简单的打扰到实际的攻击行为的界限是什么？”

新的空间竞赛

Jordan的话是具有预言性的，但新平台的开发和推出没有适当考虑潜在的受虐目标在平台中应享有的权利，无论是关于性虐待还是种族歧视。

某种意义上，这可以归因于大型科技公司所公认的缺乏多样性，而这些新兴技术的用户被默认为白人和男性。但根据Heller的说法，围绕VR的炒作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我们正处于新的空间竞赛中，”她说，“各大公司正在为你的下一个个人通信设备争相竞争。如果你将VR面临的挑战理解为取代手机竞赛的产物，那就更有意义了。通过这种理解，你就可以明白为什么有些公司在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情况下就发布了一些安全功能不完备或缺乏用户教育的产品。”

从长远来看，社会是否会接受VR和元宇宙我们尚不清楚。但可以确定这将是一个缓慢的发展。

根据Meta的上一份财报，其Reality Labs（现实实验室）部门在去年亏损超过100亿美元。如果世界上一半的人口都在担心使用它的后果，它的扩张肯定无济于事。

在基于文本的环境中将虐待行为进行缓和已经面临了一些挑战；而在VR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彭博社专栏作家Penny Olson在接受BBC采访时说道：“要处理有关虚拟人的视觉信息，或者虚拟人之间距离的远近，将耗费巨大的算力，我不知道是否有技术可以做到这一点。”

Heller表示同意。“目前还没有针对这些问题的技术解决方案，”她说。“这是一个社会性问题。”

一些在元宇宙中工作的人表示他们希望能够解决这个问题，这其中包括《第二人生》（一款模拟现实的游戏）的创始人Philip Rosedale。Philip表示：“《第二人生》有可能构建一个不会伤害人类，反而在实际上可以帮助解决我们现在遇到的问题的元宇宙版本，”他告诉Fast Company，“虚拟世界不必是反乌托邦。”

Heller也仍然充满希望。她表示：“我很喜欢VR和XR，对我来说，这个领域的潜力和前景是令人兴奋的，这类似于原子的分裂。然而，我认为，如果我们只是将现有社交媒体的危害和结构引入新的形式中，那将代表着我们想象力的失败。”